甘肅現有3100余所"麻雀學校" 去留問題引社會關注
“麻雀學校”的現象處處可見,因為隨著人們生活水平的不斷提高,對于孩子教育的關注度也就相應的變高。很多家長將自己未實現的學習夢想寄托在孩子的身上,希望孩子能夠接受到好的教育,走出大山,去感受外面的世界。所以家長們想盡各種辦法將孩子送進城里上學,漸漸地,農村學校的生源一年不如一年,面對農村缺乏生源的現實,教育部門也逐漸的放棄了對農村教育的投入,農村教學質量越來越差,來上學的學生也就越來越少,如此形成了一個死循環。
在甘肅省,10名學生及以下的學校有3100余所。這樣的小學,被稱為“麻雀學校”。在這些學校,師生們的生存現狀如何?小規模學校的未來,是撤并還是留下?怎樣才能讓孩子們享受較高質量的教育?記者進行了深入調查。
冬日的操場上,草已枯黃。旁邊的兩排平房就是校舍,而其中一排房子早已空置下來。雖然是上課時間,卻只能聽到幾個孩子稀稀落落的讀書聲。在這個地處甘肅省平涼市涇川縣的徐家村小學,兩名教師、12個學生,就構成了學校的全部。像這樣規模小、人數少的村辦小學,被人們形象地稱為“麻雀學校”。據甘肅省教育廳廳長王嘉毅介紹,在甘肅省,10名學生及以下的學校有3100余所,而100人以下的有9104所。
【現狀】
農村生源連年縮水,催生“麻雀學校”
農村學校生源的連年縮水,正是導致各地不斷出現“麻雀學校”“空殼學校”的主要原因。而“麻雀學校”的存在,也給師生們帶來了不少的煩惱。
涇川縣紅崖灣小學的高攀老師戴著一副黑框眼鏡,嚴肅且沉默。和他一起堅守在這所13人學校的,就只有于校長了,而兩人有著幾十歲的年齡差距。
學校沒有食堂,記者遍尋于校長的宿舍,只在電灶旁發現了三四個不新鮮的西紅柿,幾瓣蒜,一袋面粉以及油鹽醬醋等基本的調味品。“剛來這里時,最難適應的就是吃不好。”高攀說,因為走山路不太方便,他基本一周只會去一次城里,“蔬菜很難保存,基本上天天吃面,配著咸菜,或者熬點粥。”
在高攀講課的教室里,坐著6個孩子。“一年級和二年級的都有,這樣復式教學的特點在于動靜結合,我輪流著教,每邊持續幾分鐘。”高攀說。
“你喜歡學校嗎?”面對記者的問題,這個調皮好動的男孩突然害羞了,扭過去不敢看人,但使勁兒點了點頭。“我們這樣小學校的娃娃,和山下的娃娃區別還是挺明顯的,性格內向靦腆,見識世面的機會太少。”于校長說。
“社會化的生活,對一個孩子的成長至關重要。孩子也需要同學、課堂氛圍和學習參照系。如何能讓師生們享受到校園生活本該擁有的熱鬧呢?”王嘉毅對此很憂慮。
【矛盾】
留下村小,教學質量低;撤并學校,家長不答應
據當地教育部門負責人介紹,教育布局調整以來,主要是將農村學生極少、辦學條件較差的中小學撤銷,并入鄉鎮中心學校。而黑河小學所在的涇川縣太平鄉,在幾年內已經陸續撤并了7所生源極少的“村小”。“此前被撤并的陳家灣小學,生源已經縮減為零了。”
站在黑河小學被褥整齊的學生宿舍里,記者不禁有了疑問:同“麻雀學校”相比,山下的標準化學校辦學條件明顯更好,能不能把孩子們集中到山下來上學?
“噫!這學校可不能撤掉!”蹲在龍王橋小學門口等著接孩子的一位老大爺,一聽這問題就急了,噌地站了起來,旁邊的幾位家長也紛紛圍過來。
在家長們看來,最大的不便還是路途變遠。一位家長算了筆“賬”,雖然龍王橋小學離最近的中心小學僅有兩里路,但她每天得3次往返接送孩子,相當于一天要多跑十幾里路,“太麻煩!”
家長的觀念,似乎成了撤并學校必須面對的一大難題。據當地教育部門相關負責人介紹,在“麻雀學校”的學生里,八成以上都是留守兒童。“老人們畢竟年齡大了,走山路接送孩子還是有點吃力。”龍王橋小學的張校長很無奈。
這些開在家門口的“麻雀學校”,雖然方便了學生就近入學,但教育質量水平整體偏低,優秀的教師資源難以沉下去,學生的全面發展深受掣肘等問題依然突出。
【對策】
聯校走教、投入現代化教學設備,推行寄宿制改革
“我個人認為,從整體來看,如果‘麻雀學校’大量存在,對孩子的身心全面發展是不利的。”王嘉毅認為,小規模學校的數量應該逐漸減少。“隨著我國城鎮化進程不斷加快,農村人口向城鎮流動,已經成為一股不可抗拒的趨勢。”
但從短期來看,為了保障 “麻雀學校”的教學質量,解決其教師隊伍結構性不均衡的問題,當地從去年5月開始實行“聯校走教”制度,通過音體美專業教師的“走教”,激發“麻雀學校”新的活力。
記者來到僅有52名學生的涇川縣黨原鄉城劉小學時,“走教”老師王小娟和孩子們一起舉辦的“森林音樂會”已經開場了。在充滿韻律感的音樂中,孩子們或扮成小青蛙,或扮成小蝴蝶,在王小娟的指揮下,用手中的樂器歡快地敲打著節拍。“工作量確實增大不少,但這些樸實的孩子們認真的眼神,總會讓你有堅持下去的動力。”王小娟告訴記者。徐家村小學的校長趙懷生告訴記者,“土著”教師會在“走教”老師上課時,蹭課學習教學經驗。
為了支持鄉村教師“下得去、留得住、教得好”,甘肅將在全省58個集中連片特困地區和17個插花型貧困縣的鄉村中小學、幼兒園,讓教師在享受鄉鎮機關事業單位工作補貼200至600元基礎上,每月還能領取不低于300元的生活補助。
而在“聯校走教”也走不進的大山溝,在2013年甘肅省就實現了數字化教育資源全覆蓋,將多媒體教學方式送到邊遠山區。
對于未來,王嘉毅提出了更大膽的暢想,“是否能對目前的學制進行改革?我們現在的義務教育實行‘6+3’的學制,那么能否在一些邊遠地區試行‘3+6’的學制?也就是說讓孩子從一至三年級,在家門口的小規模學校上學。等學生到四年級時,再統一集中到鄉鎮的中心學校寄宿,或者走讀。”
在王嘉毅看來,推行寄宿制改革,或許是解決“麻雀學校”辦學質量不高、學生社會化程度偏低的一個積極嘗試。“寄宿,并不意味著家長可以完全放手了。孩子的成長,離不開家長、學校、教師、社會任何一方的參與。畢竟,一切都為了孩子的未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