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憐的城鎮留守兒童
隨著社會的發展,人們的生活水平在逐漸提高,但是貧富差距也在逐漸加大。一些農村的貧困人命紛紛開始奔赴城市打工,希望能夠攢夠錢好讓孩子上學,可是還在沒人照顧,于是父母將他們帶往城市,于是一些問題便出現了,孩子們被人稱為留守兒童,他們生活在城市上很辛苦,一來了解一下是什么情況吧。
我的老家在湖南省西北部,那里有我的爺奶叔嬸堂兄堂妹和許多我熟識與不熟識的親戚。
留守兒童是一個特殊的群體。利用春節時間,我一個個與他們單獨對話,深入了解他們的生活。這讓我真實地感受了社會底層的現實。
記得去年回城的路上,在社區居委會工作多年的嬸嬸告訴我,現在大家都關注農村留守兒童,但她覺得城鎮的留守兒童&ld;更作孽&rd;。農村人有土地,搞飽肚子總沒有問題,城市開銷大得多,尤其是人情來往,家庭如果缺少經濟來源生活更窘迫。在她工作的社區,原來是國有企業‐‐縣紡織廠的職工宿舍,因為紡織廠破產后很多人外出謀生,這里就有很多留守兒童。
于是,這次春節回老家,我隨她來到肖肖(化名)姨媽家。第一趟沒有見到肖肖,他出去玩了。外婆說不清楚肖肖一般去哪里找誰玩,什么時候回來,但說睡覺前總會回來的,找是找不到的。
肖肖還在襁褓中時,在礦上工作的父親因肺病去世了。媽媽和姨媽都是原紡織廠的工人,在他兩三歲時姐倆就外出到江西一家紡織公司打工。肖肖一直跟著外婆住在姨媽家。
10歲的肖肖告訴我 &ld;媽媽在的時候我很快樂,不在的時候我不快樂&rd;,而媽媽春節又沒有回家‐‐她在打工時認識了一個四川人,再婚后又有了一個女兒,目前在四川帶孩子。
姨媽說外婆年齡大了,身體也不好,只能保證孩子吃飽穿暖,其他就管不了了。肖肖曾經跟院子里的一個大男孩泡網吧,被姨父打了一頓才沒再去。這之后姨媽給肖肖報了一個長期的補習班(一般是附近小區老師在家里開辦的,主要內容是監督和輔導放學后的小學生完成家庭作業。補習班少則十來個學生,多則四五十人,每個學期費用500~800元。起初是為了解決部分雙職工家庭的孩子放學后無人管的問題,現在似乎成為一種普遍現象)。
生活在農場移民集中安置小區的娟娟(化名),女,9歲,今年上四年級。
在我們老家鎮上,只要是在房前屋后種菜的一定就是移民,他們大概在2003年左右從農村遷入。
作為訪談對象來說,城鎮的留守兒童相比鄉村留守兒童,最大的優點是不認生,我不用擔心他們不肯開口,但娟娟顛覆了我的印象。娟娟一聽到是來找她訪談的,立即鉆到被子里去,死活不肯出來。她爸爸又是掀被子又是拉胳膊,又是允諾又是恐嚇,均不奏效。
娟娟爸爸帶著歉意走出來,&ld;對不起對不起,我和她媽媽出去后她就變成這樣了。&rd;娟娟父母在長沙開一家早餐店。娟娟讀四年級,她媽媽曾經回家待了一段時間,那段時間她的學習成績有很大的提高,媽媽走之后就又不行了。
娟娟家旁邊就是萌萌家,萌萌9歲,但身量很小,劉海遮著她本來就小巧的臉,更顯出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,是個很好看的小女孩。
我跟著她走進她的房間,雙開的大衣柜上繪著五彩斑斕的鳳凰,軟軟的席夢思大床,書桌上居然還有電腦。萌萌用普通話跟我交流,聲音尖細,小心翼翼地,一個一個字往外蹦。她只坐一點點床沿,兩只手不停地在褲子上搓來搓去,任憑我怎么逗她,她都不抬眼看我。
&ld;你到底覺得爸爸媽媽哪好?&rd;
&ld;關心我。&rd;
萌萌媽媽是湖北人,和萌萌爸爸是在深圳打工時認識的。她說在深圳打工幾年,根本沒攢下什么錢,還把孩子耽誤了,爺爺奶奶把萌萌寵壞了。據他們說,萌萌特別淘氣,誰也管不住,根本不是跟我在一起時那個說話細聲細氣的文靜女孩。她每天在補習班做完作業回來就看電視,再加上握筆姿勢有問題,現在的視力已經下降到04了,正餐經常只吃方便面。爺爺奶奶不時在電話里向爸爸媽媽告狀,萌萌干脆就不接爸爸媽媽的電話了。
&ld;再這樣下去,孩子以后不就只能重復我們的老路嗎?我們初中畢業就出去打工,這么辛苦不就是為了孩子比我們更好!這樣打工有什么意義呢?我們今年回來就不打算出去了,好好管管孩子。現在我打她,她還和我對打呢。&rd;
奶奶在一邊撇嘴說,&ld;你們回來根本找不到事做&rd;,他們老兩口拿出5000多元開了一家米粉店,幾個月下來只剩下千把塊錢。
萌萌媽媽立即搶過話頭,說80后壓力真大,農場移民的時候老人還有一筆補償款,而他們倆因為當時不在,既沒有農村人的失地補償,也沒有享受到城里人的待遇,只承擔了城里的生活負擔。
萌萌爸爸曾經當過兵,退伍安置后,因收入太低外出打工。
一天的訪談結束,嬸嬸說這個小區的移民家家都有人在外面經商務工,經濟條件都還可以,萌萌家尤其好。因為萌萌的爺爺在鄉下承包了100多畝地種菜,平時爺爺也就住在鄉下: &ld;種了一輩子地,還是習慣從土里掙錢。&rd;
&ld;他爸爸媽媽也可以去幫爺爺種地呀。&rd;我倒覺得這是老一輩人對土地難以割舍的情感。
&ld;但現在的年輕人可不愿干這個。&rd;嬸嬸干脆地回答。
&ld;可如果不是爺爺從土地里掙錢,他們小夫妻也不敢說回來就回來,剛才娟娟爸爸說這是兩難選擇。&rd;媽媽說。
&ld;那是的。我們每個月也就掙一兩千,連吃酒(人情往來)的錢都不夠,還是要父母幫襯的。&rd;
夜色不時被炸響的鞭炮照亮,空氣里飄蕩著肉菜的香味,那是年的味道,也是家的味道,這是我的老家。